明天就放假了，所有人凑到一起不容易。晚上给大姐打了个电话，约明天回家。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相聚的机会也变得越来越少。一年难得有那么几天聚到一块儿，原本他们是打算端午那天回老家，然而，等端午哪天上午我就得带着孩子从老家走了。

刚挂了电话，就收到了钢琴老师的消息，说宝子的初赛过了，晋级了。现在要准备复赛，要在下周五之前完成视频录像上传。

问第二天的钢琴课还能不能上。本来自己想着是起床之后就直接回老家了，小姐姐说，她起的也不一定很早，随便一折腾也得八九点。要不就下课之后再走吧。

的确，这个提议还是蛮不错的。早上将宝子送到教室，然后驱车回家收拾要换的衣服，带的零食，然后去市场买海鲜。不过这个时节能选的海鲜不多，主要是鱼、贝类、海螺，螃蟹比较小，价格也比较高，并不划算。

选了两条鱼，一些贝壳有大的有小的，再加上一些海螺。结账的时候算了下差三块钱不到 200，老板给摸了个零，收了 195（嗯，这个零摸的性价比一般）

赶回教室的时候，课程也快要结束了。简单的说了下学习的内容和要练习的内容就下课了。虽然假期高速不免费，但是青银高速北线已经开始堵车了，李村上高速之后大段的红色。

导航给倒了 一条新的路线，整体看起来路况要好很多，相对来说比较绕。

不过在出发之前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一个人带宝子跑长途。怕她中间可能坐不住，或者是有些无聊。事实证明自己还是多虑了，上路之后跟平时自己带她出去没什么区别，一路上说说闹闹，有时候也会问一些很奇怪的问题，比如上下高速的地方为什么叫匝道，为什么今天要走这个没有走过的路，为什么要换好几条高速。

开了半个多小时之后，她说自己想睡觉了。就不再说话了，我把音乐声音调小，几分钟之后看她已经靠在安全座椅的靠背上睡着了。快转到中线的时候她醒了，开始发呆，看路边的风景。

路过昌乐南服务区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城堡样的服务区，说，“这个服务区好漂亮啊，是我见我的最好看的服务区，其他的服务区都长的一样”。

之前从来没带他从这里走过，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城堡。不禁就喜欢上了这个服务区。假期第一天，县城的路上人并不算很多，从镇上转到村里的时候，看到前面骑电动车的感觉像二姐，停车看了一下果然是，简单的打个招呼就一块儿回家了。大姐他们早就到家，已经准备好了一些饭菜，我把带回来的海鲜收拾干净，放进锅里清蒸。

三姐还没到，在为家里的哪些桃子发愁，就这几天功夫价格已经跌了一半。还有新承包的一些地里的油桃不甜，最后可能就只能烂在地里了。

一切收拾好之后，给三姐打个电话，才带着孩子过来。中午吃饭的时候，老太太说自己不吃，在里屋呆着，我把她拉出来，强行让她坐在那里人才算凑齐。不过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拉着个脸。问为什么不高兴也不说，就那么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怎么逗也不管用。

宝子问我她喝什么，我看桌上没饮料，问了一句，没有饮料吗？

“都没钱，还买什么饮料”，老太太没好气的说了一句。

搞得整个饭桌上的氛围异常的压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空气安静的都能拧出水来。她呆坐了几秒钟，去另外一间屋子拿了两瓶核桃露，也算是能应付了。也怪我，应该自己去买瓶饮料的，不过时间有点紧也没提前准备，就在菜市场买了点东西，没去超市。

她草草吃了点东西就走了，剩下我们我们姐妹几个在那里继续。

三姐也是一脸忧郁，说道：“你说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个饭，就不能开开心的，整天啦打这个脸，还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不知道怎么着就得罪她了。”

“由他去吧，咱们吃咱们的”我宽慰道。

不过这个氛围，也难回到开心的时候了。二姐也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去另外一个房间打坐了。大姐夫想睡觉，我让他去我屋里睡，反正没人，他不去。执意要去另外一间，不过鉴于现在这个状况，就只能暂时等待了。

吃完午饭，三姐提议，咱俩出去走走吧。

“好啊”我说，“要不咱们去买雪糕吃吧”。我进屋问孩子们要不要去买雪糕，他们异口同声的说不去。

我俩出门，沿着河边的公路步行。聊了很多，还是家里的这个状态，凑到一起似乎快乐的时候没有多少次。过年过节的时候，每次都是鸡飞狗跳，稍微好转了几年，转眼间又变成了这种闷闷不乐的样子。老太太说话，从来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

大姐他们走了之后，我拉着三姐和老太太聊了聊，问她为什么不高兴。终于软磨硬泡知道了原因，原来是嫌弃我们四个人，没一个人给她买牛奶。其实，之前每次都买牛奶，但是放在那里又喝不完，这次刚好四个人都没买，她就有点恼了。我跟她解释之后，三姐去屋里翻了翻，发现除了客厅的大半箱牛奶，还有屋里的两箱牛奶，一箱舒化，一箱无菌枕。看了下保质期都过期了。一时哭笑不得，就这都过期了，还嫌弃没给买奶。后来又聊了大半天，这个心结总算是解开了。

“你看，生八九十来个，不如人家生一个”老太太莫名其妙的又蹦出来一句。

“你看谁个生一个，就强起这八九十来个了？”三姐已经有些不悦，但还是克制着语气问道。

“你看前邻，她过生日，他闺女给五千，过年他闺女又给 两千，……”老太太答道。

“你就不要挑理了，一天天的”我说，“大家都不容易，现在这个经济状况，谁挣分钱容易？你听到的就是真的？”我说。

三姐也说：“这么多年，你是缺吃了还是少穿了，还是生病了没人管你。那次不是你有点啥事，我来陪你去医院？”

这次过节我确实是没给她钱 ，主要是不知道她到底会把钱花在哪里。总是各种看病，各种乱七八糟的药，永远都吃不完的药，有用的，没用的。之前因为看病也吵闹过无数次。

下午三姐要走的时候，老太太说了一句：“快把拿来的东西都拿走吧，我又不吃。”就这样见简单的一句话，我看三姐眼泪都快下来了。

“你说这个干嘛？”我反问道，“甭管她”我拉着三姐的手往院子里走去。

就这样，第一天就结束了。

第二天，老太太让自己陪她去大舅家。正好可以拉着二姐，和宝子的姐姐一块。早上起床之后，两个小朋友就又出去疯玩了。起床的时候问我：“我还可以穿昨天的裙子吗？”

“可以啊，只要你不嫌弃就好，我们有干净衣服的”我答道。

“不行，我要穿裙子，昨天跟姐姐约好了”，宝子答道。

“行啊”，我又把昨天收起来的衣服给拿了出来，她继续穿上了昨天的裙子。

吃罢早饭，跟老太太一起聊天。二姐夫依然是见不到人影，微信早也被二姐拉黑。二姐的精神状态其实我个人感觉是有些问题的，陷入了一种执妄。眼角的那个炎症，已经一年半了，让她去医院总是拒绝，我们也不在说什么。

一边说自己压力大，一边在坚持着那种固有的生活方式。虽然镇上的工作工资普遍不高，但是一个月三千左右的工作还是能找到的，她在固守着现在的工作，一天五六十，每天早出晚归。三姐尝试让她去自己上班的地方工作，没有成功。让她换个工作，也不为所动，就这么执着的坚持着。早上起床之后，我看了下时间才六点多。打了个招呼，问几天出发。我说十点左右吧，她表示自己想去干会儿活。就骑车去上班了。每天就这么早出晚归。

不禁让我想到了第一天跟三姐一块聊天的时候她说的那句话，“有天早上，我跟二宝在等车的时候，二宝睡眼朦胧的说：‘姐姐现在还在睡觉呢，我就在等车了’”

他说的姐姐就是宝子，二宝每天早上六点就要起床，洗刷吃饭，然后等校车（第一班校车，校车要去各个村子接孩子，所以第一班非常早）。而宝子，每天早上基本都是七点左右才起。

我跟三姐说，“人生耗费太多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请了，如果有条件的话还是去城里上学吧，对你来说压力也不大。现在早上六点，晚上七点。早上最早晚上最晚，作业要做到十点多，何苦呢？有这个时间哪怕睡觉都比耗费在这件事情上要好啊”

三姐表示考虑要把孩子送到县城上学了，虽然是上学，但是每个地方的差距还是蛮大的。比如青岛一年级开会学英语，而在下面要到三年级才开始。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区别。

到了舅舅家之后，两个小朋友有些无聊，我就带着她们去看厂房里的拖拉机，正好工人都出去了，没有生产，所以可以在里面玩玩。

最开始她们还不想玩，我爬上去之后，坐在座位上说：“这个座椅好弹啊，跟弹簧一样”

她们瞬间就来了兴趣，两个人一块爬了上去。来来回回的爬拖拉机玩，小朋友与拖拉机的前轮一样高，爬上去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吃力的。

两个小朋友，就这样在厂房里油渍渍的拖拉机上爬上爬下。好在实在厂房内，就这大中午的时间，来来回回的到处跑，感觉自己都要中暑了。有点头疼，白天的问题比第一天跟家的疯狂，转眼间已经飙升到 40 度，站在太阳底下，有种要被融化掉的感觉。他们走在屋里聊天，自己陪着两个小朋友爬上爬下，小孩子真好，那种无忧无虑的心态再也回不来了，瞬间就忘掉了所有的烦恼，一台拖拉机都能爬上爬下的玩得很开心。

下午，老太太要回家泡脚，所有的事情都有严格的时间。似乎人生就是这么定义的。回家之后，小孩子就就又跑出去玩了。我给三姐打电话说，“明天上午我们就走了，你带着二宝再来啊”

“老娘不是说不稀罕，不让去了吗？”老三在电话那头说。

“你管他来”

“好，马上回，下午迷迷糊糊的干活也没精神，正好就不干了，又走了”

过了半个来小时，他们就到了，进门的时候提着一箱奶，说“你不是嫌弃不给买牛奶，给你买了”

“还有，你买她干嘛，有不耽误喝”老太太说。

三个小朋友又凑到了一起，开启了另外一轮疯玩模式。

我们几个喝点水聊聊天，其实，聊天的时候，话说明白了也没那么多的矛盾。不过就是那种猜疑和情绪不稳定，老太太跟二姐有着惊人的相似。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惹他们生气了。不过，今天一切还好。晚上吃饭的时候，又弄了一桌子的菜，吃完饭让三姐打包带走了，因为放家里，也没人能吃的了。二姐在吃素，老太太吃的有限，小朋友更是吃不了。打包带走是最好的选择。

吃完饭走的时候，二宝还没玩够。孩子们就是这样，凑到一起就不想分开。晚上小姐妹俩又是玩到十点左右，才上床睡觉。

睡觉前，有一只苍蝇来回嗡嗡飞。好在打开风扇之后没动静了，也就没点蚊香。早上五点多，它有出现了，在头顶飞来飞去。的确是让人感觉很抑郁，还不好拍到，真是尴尬急了。熬到六点左右索性爬起来不再睡了，过了没多久小朋友也醒了。

上午他们还能玩一段时间，十点走的时候依然恋恋不舍。在倒车的时候看到老太太和宝子的小姐姐在坡上挥手，忽然内心涌起无数的涟漪，想停在这个地方也挺好的。这种送别的场景，已经和多年没有这么深刻的心灵触动了。他们都在期盼着自己和宝子回家，多回家看看。在分别的时刻，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

“为什么我们每次都是去姐姐家？”在路上宝子问我。

“那不是姐姐的家，是我的家，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我说：“姐姐的家是在另外一个村子，我们之前走小道的时候路过过，你应该也去过的。他们不愿意回自己的家去住，所以就住在了这个家里。”

“奥，是之前你开车开过的那一次吗？”宝子问。

小孩子的记忆力就是好，很多的东西我都忘了，她还记得。也希望多年之后，她依然记得这个村子，和村子里的一切。

终于，端午节到了，也祝所有人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