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代史,在所有时代的历史研究中相对来说是具有绝大的优势的,一方面是根源于照相机的发明,另一方面是由于新闻的出现,媒介的传播报道几乎都会在档案资料库中留下相关的可供研究的资料,所以研究近代史有很大的方便。但是近代史的传播却又有两重途径,一是被嵌入到高等教育体系中的近现代史教育,这种教育模式以马克思主义的思想方式以及唯物主义角度去书写从晚清到新中国成立时期历史,因此具有极强的政治性。二,则是部分文学作家在此基础上运用自己的文学素养去对民国历史的部分内容做非典型的,却又带有很大个人意趣的创作,最终形成大众喜闻乐见的通俗读物。
这就形成了两条线,一条是基于被官方认可的一条历史的直线,另一条是基于民众喜好的经过另一种加工的历史的曲线,这导致接受这两种教育或者说宣传的人,必然会对历史产生一种似是而非,似非而是的模糊的认知,很多人喜欢历史,但是并不是真的喜欢真实的历史,而是喜欢经过文学演绎、艺术加工的历史,在这种情况下,历史的价值其实等同于一种文学安慰,无法形成其应有的功效,甚至可以说讲可能形成完全相悖的效用。
近代史研究最大的困难是,对于非专业研究者而言,很多史料必须要依靠人脉和特殊身份,比如在很多大学,图书馆都会购买数据库,这些数据库都收费巨大,导致并不是所有学校都会买到全部的,或者说大而全的资料,一个 985 或者 211 工程的大学图书馆其所拥有的资料访问权限,显然要比一般的大学高很多,这就导致历史学专业通常也只是在这些名头颇大的学校有专门的设立,历史本身也就在自然而然成了一门高深的学问,而令普通人敬而远之。
在这种情况下,本站基于作者所能获得到的所有资料库手段,收集民国时期不同年代的对于某些话题的探讨或者说新闻资料,以周刊形式,展示民国时期的社会思想演变过程——为了保持史料的原始价值,作为收集者,我不会对这些史料内容进行评价,具体的发布时期将从 2025 年 1 月开始,每周或隔周不固定时期发布。
需要注明的是,我不会修改任何史料文本,不增不减,但有的资料也有部分缺漏、或者原有样式、错别字或一些特殊格式,比如部分文字加粗(部分读者可能知道我写文章会有加粗,所以这里说一下,在这个周刊中所有的样式,除了不能表现出来的,基本都是原文的样式——标题以及出版责任人、日期除外)、抗战时期对日本以星号代替,我都遵照原文,部分没有的资料或者缺漏,难以辨别的文字我会以▵为标识替代。某些地方如果必须要注明,我会以“按”的形式指出。
当然,尽管这些史料是不做修改,但要选取什么材料也还是在我的意志,一方面是因为资料太多,另一方面是也是精力有限,我把我认为有价值的史料做一个摘录,当然每期的选材数量有限,这个周刊也不是严肃的学术资料,只是给大家展现一下或者陈列一下前人的思想和经验,这本身也是作为一种资料库,却也难免我自己把意识形态加入,故而倒不如我先把立场拿出来,为此我给每一期都设置了一个主题,根据这个主题,选取一些相关史料,说到底也只是做一个史料的搬运工作,我不会对这些史料做任何评价,以文字为主,闲话少说,咱们现在开始——
本期主题:共和
1912 年第 1 期 作者:大白煮尘
共和既建,民国始基,凡我四万万同胞,既为共和国民,咸有应负之责任。当力求所以尽之而无自暴弃,然后基础稳固而不可动摇,否则内讧一起,外患交乘,吾人将永沉苦海而不可复救。此先觉之士,所以大声疾呼,以民权主义,唤起国民者也。然深察世界之趋势,方自政治之竞争而移于经济之竞争,各国劳动者与资本家之冲突,几于无日不闻,势将演出社会革命之惨剧。西风东渐,寝及亚陆,徒曰共和,共和无能补救也,所幸吾国受病尚浅,贫富阶级未甚相悬,设乘革新之际,改良社会经济之组织,力求分配之平均,则他日之社会革命庶几可免。此尤先觉之士所当大声疾呼,以民生主义,唤起国民者也。各国革命之时,皆专注于政治一方面,一若帝王贵族之专制,既经济扫除而吾民平等自由之幸福可以与天地终古也者。庸讵知不及百年,而富豪之跋扈,托竦斯之专横,其凌轹吾民,剥削大多数之幸福,比之帝王贵族,虽貌若和平,而实尤峻厉乎。故欧美今日富者皆累巨万,贫者生活难谋,而最大多数最大幸福之一语,不过如梦想之天堂,有其名而无其实。而欲求真正之平等自由,非再演社会革命,几无其术,无他,能以民权主义平贵贱之权,而不能以民生主义,均贫富之等也。然则我中国,苟乘今日受病未深,又值改建共和,千载一时之会,采择社会主义之精理而实行之,融经济改革于政治改革之中,不第可免将来物质发舒,贫富悬绝之大患,而且并力精进,造成太平,由国家主义而进为世界主义,亦非难事。是则吾人虽不敢谬附先觉,而实难辞唤起国民之责任者也。善夫,孙中山先生之言曰:
社会问题,在欧美是积重难返,而中国却还在幼稚时代,但是将来总会发生,到那时收拾不来,又要弄成大革命,革命之事,是不得已才用,万不可频伤国民之元气,我辈实行民族革命,政治革命之时,须同时设法改良社会经济组织,防止后来之社会革命,此真是最大之责任。
由此观之,则先生固早已烛察于机先,而将实行社会主义于吾汉土矣。虽然,欲使人人咸知社会主义之良而信仰之,而实行之,非赖学校之教育,报纸之鼓吹不可。特是教育普及,未易遽言,故学校之设,仅及少数之学童,而最大多数之妇女农工,势均有所不能及,则报纸之鼓吹,视学校为尤急,惟今日之日报,多载新闻,鲜及学理,若夫书籍,又窳者伙而良者鲜,即有一二,而或杂以深奥之学理,艰古之文词,以自相矜尚,以是为开通大多数人民之具,实犹适楚而北辕,同人等有见于此,斟酌于日报书籍之间,采择精确之学理,编述世界之大势,而演之以浅显之文词,或通俗之言语,务使大多数之人民,一览晓然,而吾人应负之责任,世界所趋之大势,夫社会主义之精神,日盛旋于心脑间于以造成真自由,真平等,真大多数之最大幸福之实境,庶乎不难,此吾新世界之所由作欤。
《群报》1912 年第 1 期 作者:四非
汉族昌,胡虏亡,民权张,国势强,参欧美而鼎峙,绍统轩黄,惟辛亥与士子光复之军特起,固民心之所归,亦天心之所喜,不血刃而大定。三千年来,罕比汤武之盛,如斯而已。则见伪酋逊位群奸远走,或如失晨之鸡,或似丧家之狗,僭号几三百年,一旦化为乌有,摇尾乞怜,争先恐后,黎公起义于武昌,孙公正位于建康,袁公赞成而效力,终定大业于北方,近安黎庶,远抚侨商,兼两川,并三江,联闽广,络湖湘,寄交通于沪渎,收财赋于苏杭,滇黔秦晋冀豫之民,莫不望风而归降,于是南北统一,研究治术,增进文明,详定法律,借邻国为前车,西师英而东师日,将见学界维新,品望崇也。军心益固,名誉隆也,商业更盛,有无通也。财用恒足,来百工也。农桑为本,利无穷也,皞皞熙熙,乐融融也。噫,士生三代之后,如游唐虞之世,岂不以政尚共和而脱去专制也哉!
作者同上
蛮夷猾夏莽风烟,今日乾坤始转旋。民气一伸权自复,争光日月国旗鲜。
海平如镜不扬波,万姓欢欣祝共和。洗尽腥膻留正气,须知黄种胜人多。
《民国报》 1912 年第 4 期
自武昌起义,数千年专制政体,一变而进于共和。而主张君主立宪之人,每谓国民程度过低,无共和之资格。驳之者曰:既有立宪之资格,即有共和之资格,二者皆持有之故,言之成理。虽然,必谓我国绝无能共和之国民,此不待别白,而知其谬。必谓,国民皆有共和之程度而亦不敢赞同。今既经国中诸先达及爱国诸志士,牺生命,流膏血,以改建此共和政体矣。使国民无共和之程度,以负前此创导者之苦心,诚国民之大辱也,我同胞有此资格欤,固当绝力倡导,以间执谗慝之口,我同胞不尽有此资格欤,尤当多方以养成,以克享平等之福,若常此悠悠忽忽不识,不知,以听主权者之宰割,是则我国前途之大不幸也。故今日欲望共和国度之完成,当先知共和国民之资格。
夫共和非他,即人人有合群之性质,服从一主权之下,能独立自治之谓也。无合群之性质,一群之中如果散沙,如野鹜,遇事各自为谋,守望不相为助,谓之不能共,无服从之性质,则同是一国,上与下,起争端,同是一事,彼与此,生意见,谓之不能和,所谓真正之共和,即人人具此美德也。虽然既具此美德矣,然未能臻完全之资格,而必须独立自治者,其故何哉?盖野蛮之世,既能成一部落,亦必有乌合之众,专制时代,既能成一国家,亦必有驯良之民,然不得谓共和者,缺乏独立自治之能力也。是故,欲享共和之幸福,对于己必先能自立,不能自立者,必依赖于他人。天下安有衣食不能自给,生计不能自谋者可以为共和之国民也?其次能自治,不能自治者,必紊乱而无纪,天下又安有不守规则,不遵法律之人可以为共和之国民也?对于外,一须有国家思想,二须世界思想。 国家思想者,当知一身与国家相关之理至为密切,有此国家,个人得以生存,无此国家,个人无所附丽,于团体之利害,常若吾身切肤之利害,而后可以言合群。世界思想者,当知我国于世界上知位置,势力最为危险,非合群猛进不足以保存,非发挥光大不能望战胜,毋徒庞然自大,故步自封,惯为内部之纷争,不思合力以对外,而后可以言统一。凡此资格,非可一蹴而几,势必于各种学问涵养有素,普通道德知识能力,皆已具备有完全之人格,而后可也。故欲为共和之国民必具备国民之智识,其智识维何,吾请为同胞一正告焉。
一 道德心之坚固
道德者,社会团结之原质,群治进化之机枢也。 横尽五洲,竖尽尘劫,无论为部落,为国家,苟无道德以实乎其中,团体之结合必不固,纵使以权力压服人民,以征略取得土地,一时之盛,不难凌驾全球,及武力既衰,则伟大之国家,亦随盖世之英雄以尽。盖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自然之势也。况乎共和政体全恃法律以维持,而法律之遵守与否,又赖道德阴驱而潜率,其相关为何如耶?吾国自古相传,只知私德,不讲公德,殊不知,人生斯世,无在不与道德相关。 对于家庭,有家庭之道德,对于国家,有国家之道德,对于社会,有社会之道德。道德一日不存,人群一日溃散。十年以来,西学东侵,崇拜欧化者不知凡几,社会面目翻然一新,人皆以为中国进步之征,而孰知有大谬不然者。十年以前,尚有旧道德,维持人心于不敝,公德虽无尚知自爱,近则权利思想发达于便己之事,不曰天赋人权不可放弃,即曰法律所许,所在必争。乡愚日受其所欺,反以优胜劣败之说,相解为鬼蜮之伎俩,愈出而愈工,假新说以便欺人,因公益而图私利,志士之名,一出即可为大利之途,公共之事,一兴无不如群蚁之附。今日言伦理,明日革命于家庭,今日言合群,明日团体即溃散。此皆无道德之过也,要之共和之理,在乎合群,使无道德以维持,则遇事只出于争而不出于让。一土地也,此疆彼界,区划甚严,一事权也。此倾彼轧,不得不止,其始也,此党与彼党,争其继也,宗旨同者与异者争,又其继也,党见同宗旨,同以个人私利,争在专制政体,虽不文明,尚可以压力相加。所以能结合者全恃道德心之坚固,知合群胜于散漫,群相立法以自守,此共和国所以重自治也,今压力竟一旦脱去,又无可为团结之资,虽有法律,亦何足恃?加以自私自利之人,日日从中破败,有道德心而不坚固,尚不可恃,况其无之,安有不涣散者哉?吾所谓道德心之不可少者此也。
二 政治之常识
政治者,由国家目的而演出者也,在专制之时,国家治人民,人民受治于国家,贸然不知政治为何物,而至于国民,则不然,国民与国家有休戚相关之势,国家之荣辱,即我身之荣辱,非惟国瘁,民不能荣,抑国不能荣,而民亦旋瘁。无政治之知识,政治之善否,吾不得而知,何为政治,何者为非政治,吾亦不得而知,诚蠢蠢然,与鹿豕等耳!要知政治之目的有二,一谋国家之利益,一谋国家分子之利益。谋分子之利益,直接之利益,谋国家之利益,亦间接利益也,第知无衣食而生命不可保存,而不知无良政治而生命之不能保存尤甚于衣食,何也?政治之腐败,致使农不能利其耕,工不能尽其作,商不能阜其财,藉曰能之,而用种种苛税以相困,则终岁勤勤不足以谋饘粥,则能与不能等,而流离失业,全国骚然,故衣食之害,只一及人,政治之害,遍及全国。政治之不可不善,有如是夫,况共和政体国家之主权在民。主权者,行一切政治之主体也,使主权者,尚不知政治为何物,其视国家与一身,关系必轻,关系既轻,则一切政治必不厝意。在专制政体,人民虽无政治知识,尚无碍于治安,共和国民而无政治知识,即不可以成立,盖专制政体,主权在君主一身,只求圣主,当阳贤臣,辅弼小民,凿饮耕食,可相安于不知不识之中。共和政体纯由国民全体结合而成,国家之意,即人民全体之意,国家之行,即人民全体之行,国家之目的,即人民全体之目的,不过假机关以代行之耳,使国民无政治知识,必不能自意其意,自行其行,自达其目的,国家必萎焉以亡,使国民全体,无政治知识,仅委之于司机关之人,而司机关者意私,意行私行,违背国家之目的,而国民不知尽监督纠察之责,则国家亦必颓然以丧盖。国民政治知识之高下,与国家事业之兴衰如影随竿,毫厘不爽,国民政治知识不及,则主权必在三数人之手,仅有在朝之政治家而无在野之政治家以为鞭策,其弊必流于多数人之专制而后已。盖共和政体,原因国民程度之高,不可以蒙蔽为治,于是合全国之民意,订共守之法,朝野以为表率,而遵行之耳,不然又何赖乎共和为哉?吾所谓不可无政治常识者此也。
三 法律之知识
法律者,人类不可不由之道也,西谚有曰,吾人生活于法律,动作于法律,存在于法律,斯言也。在专制时代固不足为训,而在法治之国,则断断乎不可易人也。人生斯世,大而经纶,天地小而日月饮食无不有一定之法,则即我国数千年专制时代,尚有读书读律并重之文,若至周官,读法悬书,皆州长党正之事,法之当习,自不待辨而知,盖不知法者则不能守法也,况乎共和政体,纯然为法治之国家,有宪法而主治被治之分际明,有民法而被治者相处之交际定,有行政法而统治、分治之权制均,虽学理推究,恒待专修之人,使人人不知法律之大纲,何能有守法之知识,故法治之国,必使人人知法律为人民之保障,而后人格自高,若法律仅为少数人所独知,则何者为应享之权利,何者为应尽之义务贸然不知,则黠者必思规避义务而争权利,愿者不免放弃权利而独困于义务,循是不改则必破坏秩序,扰乱安宁。于本国则为暗黑,对于外国则为野蛮,是皆无法律知识之过也,使无法律知识之民而建共和,必不免专擅之弊,不但其不能成立也,即能免强成立,是何异无基之墙,无轮之车,望其能行而不倾覆也,其可得乎?
或曰:共和国民既能有坚固之道德心,虽无法律之知识,亦复何害?曰是不然,道德,闲人事之未然,法律制人事之已然,有道德心可不侵人之自由,有法律知识可不至被人侵其自由,侵人之自由者,固足破坏秩序,被人侵其自由者,亦足扰乱安宁,且高尚之道德心,非一般普通国民所能具,而普通法律知识,可以人人使之皆知,道德只能勉人为善,法律可以使人不为恶,法律实足以济道德之穷。吾所谓法律知识之不可少者此也。
四 经济之常识
经济学者,全国各个人求满其欲望之道也。国民不知经济之概略,受生计迫促者,不知由何道而至,望生计宽裕者,不知何途之。从此就全国生计而言也,至于税则不均平,不知要求以改正国家支出之浮浪,不知从旁以监督,此就监理财政而言也,况共和政体,纯以工商业为竞争,凡农工商矿,以及银行保险运输等事业,皆属经济政策也,二十世纪为经济竞争之时代,国民无经济常识,何能存立于世界?且国民非指一般寻常之人而言也,即元首对于国家亦属国民之一,官吏无论矣。使政府执事诸人与地方团体之官,毫无经济知识,使之执行政事或不量国家之力而妄事兴作,终至辍于半途或于经过要图不得相当财源,遂至废而不举,二者有一,皆足败坏国事而有余。使一般国民而无经济知识,而所选国民之代表必不能尽财政之责,夫财政关系于人民为最深,人民公权以监财为最大,一租税之,废举民业,缘之以兴衰,一公债之,募赏而金融因之以舒促,且中央有中央之财政,地方有地方之财政,国民苟无经济之常识,于议事之顷,当反对者,或率尔从同,当协赞者,或故为阻挠。公民之举动,一一与群治相关,一人无经济知识,则一人之生计艰,一国无经济知识,则一国弱,且议员官吏来自民间,无经济知识之国民又安有经济知识之官吏?国家行一政策,于国民知识处处相关,兴一利薮苟非国民所共喻,虽然善政,必难推行,塞一漏卮苟非多数表同情而积习相沿不能速改。吾所谓经济知识之不可少者此也。
上举诸端,皆共和国民不可少之知识,能是四者,而后有完全之人格可称自由之幸福可享,盖共和政体,非道德,无以固其根基,非政治无以达其目的,通乎法律而后能自治,明乎经济,而后能自立。非然者,无道德之习惯,自私自利,知有己而不知有群,无政治之知识,问舍求田,知有家不知有国。法律知识缺,权利义务之界限不明。经济之术疏,谋生处事之基不固,人惟知改建共和之政体,而不知求所以为共和之国民,殊不知,共和政体乃人民程度之高。痛乎不自由、不平等之苛,故抉去压制之君主,由人民公意设法律以自守,以道德为服从耳,若仅具共和之形式而无共和之精神,亦何贵乎扰扰为哉?今民国成立矣,此后国事之兴衰,全恃人民知识之高下,盖国为大群,人为小己,人为基础,国为垣墙。有何如之国民而后有何如之国度,矫揉造作皆非所宜,吾国共和之基,端倪已备,发挥光大,全视国民。吾愿四万万同胞,急备种种之知识,以与外界最有名誉之共和国,同享平等自由之福利也。
《通俗报》1912 年第 2 期
共和国家,是由人民组织而成,所以叫做民国,共和国家的人民,都是国家一份子,所以叫做国民,可见人民与国家,是万万不能分开的,国家譬如一棵树,人民就是此树上的根株枝叶,若无根株枝叶,那里有此树,若此树已枯槁了,就是有根株枝叶,也不能独存,所以国家与人民的关系,非常密切,国家一切的事,就是国民的事,但国家之事,有关行政的,有关立法的,若人人都出自己的主见,不但国家不能统一,且人人各有职业,亦万不暇给,所以公举大总统,以为代理,由大总统命总理及国务员,组织政府,以为行政的机关,又公举国会议员,以为立法的机关。大总统必须遵守宪法(现为临时约法),与专制君主不同。而国民尤须服从大总统的命令,若反抗大总统的命令,就是国法所不能容的。又有国会,以监督政府,所以国家所行的政治,所定的法律,没一件不是为国家谋幸福,即没一件不是为国民谋幸福,为国民的,看国家如同自己的身家一件,国家有外患,我们要同心抵御,所以国民要尽当兵的义务,国家有用费,我们要大家负担,所以国民当尽纳税的义务,总而言之,必须保得住国家,方能保得住身家,人民若想为身家筹算,更不得不先为国家筹算了,现今欧洲强国,他国的人民,到了外国,没人敢蔑视他,只因为他国的强盛的缘故。
问他国家何以强盛,只因为他国的人民,都能爱国的缘故,古时有一犹太国为罗马所灭,人民逃散四方,所到的国,都虐待他,只因为他没有国家护庇的缘故,问他国家何以灭亡,只因为犹太人不知爱国的缘故,由此看来,国民与国家的关系,可以恍然大悟了。国民与国家的关系,既如是重大,故人要爱身家,必先要爱国家,假如无了国家,身家也就无从庇荫,如犹太人就是前车之鉴了,况且人的爱国心,也是出于自然,自我等祖先,生长本国,经若干传,到了我等之身,一种爱恋乡土的心,世人所共有,推这爱乡土的心到了国家,就是爱国心,设如有人住在外国,每遇良辰令节,想起本国的风俗土物,不觉心中十分感动,所以想念本国的心,不能自禁,一旦回到本国,途中所见的一山一水,一花一木,都觉分外精神,就此可见人心的爱国,是发于自然的,所以为国民的爱自己的国,不爱他人的国,就是由此心理而来,虽本国文明的程度,不及他国,也断不可肯出了自己的国籍,入他国的国籍,况且我中华民国,是世界上文明的古国,就地理说,除了英俄之外,就算我国土地广大,英国属地,并不毗连,俄虽土地毗连,又多荒寒之地,我国地居温带,土地膏腴,气候温和,物产丰盛,驾乎英俄之上,他国更不待言了,就文化说,自黄帝以来文明大启,五千年的历史毫无间断,比欧洲黑暗时代,史家不详,但出自教士之手者,不可同年而语,而古圣先贤,英雄豪杰,更不可胜举,就人口说,生殖之繁,为世界各国第一,今更成为民国,五大族联为一家,更世界各国所未有,我辈为国民的,当如何爱我国家呢?但这爱国心,不是空空说话的,必要尽爱国的事实,例如国民应尽的责任,我辈必须去尽,国民应守的法律,我辈必须要守,国民应有的道德,我被必须要勉励,大家同心一意,谋国家的幸福,不杂以私心,不淆于私利,处处以国家为前提,宁牺牲少数的利益,以求国家的安宁,这才是可以叫做爱国,若各树己党,各谋私利,密置国家存亡于不顾,以求逞一人或一党的私见,则就是亡国奴的行为,口口说爱国,也就是骗人的话了。
国尔忘家,公尔忘私,这件的人,刚才算得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