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其實計劃在 2020 年登場,卻碰上全球蔓延的疫情,推遲了三年。一直探索著靈性、痛苦、人類與非人類連結的瑪莉娜,將其視為上天的祝福。她在沉澱中思索,完全改變原本籌備的內容。最終,展覽整理她 50 年以來的作品,依照「主題」而非「時序」分區,以大量的電影、照片、裝置、雕塑與繪畫呈現,重點不在回顧,而是讓舊作品與新作品產生對話。由瑪莉娜方法培訓的新興藝術家,也在 RA 畫廊現場表演其四件經典行為藝術作品:《Imponderabilia》、《Nude with Skeleton》、《Luminosity》、《The House with the Ocean View》。
永遠與當下,時間不僅在瑪莉娜的行為藝術中產生辯證,也在她的人生中發生傳奇。她與烏雷(Ulay)之間的長達 12 年的藝術事業與愛情關係,廣為人們津津樂道,包括但不限於他們在 1975 年 11 月 30 日(兩人共同的生日)當天相識。一場名為《The Lovers – The Great Wall Walk》(1988)的藝術實踐,兩人計畫從長城兩端走向彼此,攜手結婚。然而 90 日漫長的跋涉後,碰面的結局卻是離別。彼此不復相見。直到 22 年後,瑪莉娜在美國紐約 MoMA 表演《The Artist is Present》(2010),陌生人一一坐在她面前,許多人在與她靜默的對視中流下淚水。烏雷也來到她面前,留下心緒難以言喻的經典畫面。
瑪莉娜在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表演《藝術家在場》,與前合作夥伴兼愛人 Ulay 時隔 22 年重逢的經典畫面。|2010|Courtesy: YouTube; MoMA, New York
The Artist is Present|2010|The Museum of Modern Art, New York.|Performance; 3 months. Courtesy of the Marina Abramović Archives.|Photo: Marco Anelli.
The Artist is Present|2010|The Museum of Modern Art, New York.|Performance; 3 months. Courtesy of the Marina Abramović Archives.|Photo: Marco Anelli.
The Artist is Present|2010|The Museum of Modern Art, New York.|Performance; 3 months. Courtesy of the Marina Abramović Archives.|Photo: Marco Anelli.
而《The Artist is Present》,更是成功創造出現場能量的共生連結。持續近三個月,她每天坐在美術館中八個小時,凝視其對面的任何一個陌生人。毫無肢體觸碰,只有長時間的相望,但藝術家感覺這更加親密而暴露。館外更吸引累計 85 萬名參觀者的實時觀看,彷彿透過靜止,成為了暴風圈之眼。
在痛苦與恐懼中,面對即能開路
藝術家之所以能在場(The Artist is Present),某種程度來自瑪莉娜已站穩腳跟並廣受讚譽。此時吸引的是知悉她經歷的觀眾,甚至是崇拜者,擁有信任的精神基礎。對比另一場也極為著名的早期表演:《Rhythm 0》(1974),獲得的觀眾回應則更為暴力而尖銳。瑪莉娜不言語也沒有動作,在原地站上六個小時,觀眾可以從現場 72 個物體中選擇一個使用在瑪莉娜身上。來者可能是不確定界線與藝術本質的旁觀者,一開始有人獻花,到後來更有人用上膛的槍指著藝術家。
以「身體」作為藝術媒介的反叛性,也很明顯地展現在《Art Must Be Beautiful / Artist Must Be Beautiful》(藝術必須美麗/藝術家必須美麗,1975)中。瑪莉娜猛烈梳理自己的頭髮,反抗他人的凝視。藝術家用身體展演的痛苦具有自主性。反過來,觀眾也經驗到某種移情——藝術家為其藝術而受苦,但也為觀眾而受苦。此項共謀,成為了行為藝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