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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的意义是不是就是多巴胺?

    窦泽南发表于 2017-04-03 09: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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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值得进行严肃的学术探讨的问题,但是因为提问者没有把问题阐述清楚,导致很多答题者浅尝辄止。

    前面的答者大部分观点我都赞同,但是我认为这些回答没有完整的解决这个问题。

    @琳子 的回答主要解释了“多巴胺不是快乐物质”。

    @Mon1st 的回答把问题拆解为了三部分,但没能做到逻辑自洽:

    1. 人生的意义就是快乐吗?
    2. 快乐的感觉是否可以规约为某种神经递质或激素的释放?
    3. 这一物质就是多巴胺吗?

    如果你多读几遍这三个问题:

    人生的意义不是快乐&快乐不能简单等同于某种神经递质的活动&多巴胺不是快乐物质。

    我们把意义设定为A,多巴胺设为B,快乐设为C,就会发现,这个回答的逻辑好像是:

    因为:A不是C,B不是C,所以:A不是B。

    这个问题问的是“意义”和“多巴胺”的关系,而不是“快乐”和“多巴胺”的关系。进行概念替换,实际上只是在对“我以为的提问者的问题”做出回应。 也许是出于某种惯性,我们在回答问题时总会自动的带入到一个自己熟悉的情境中。就像面对这个问题,我的第一反应也是,提问者一定是把多巴胺当成快乐物质了,所以才问出了这个问题,所以只要点出多巴胺不是快乐物质,这个题就答完了。

    但现在(反正一时半会论文也编不下去了,正好放松一下)我决定不管提问者是怎么想的,单纯从字面意义上回答一下“意义”和“多巴胺”的关系。

    首先声明,任何一种复杂的心理现象都是多种神经递质活动(生理层面)和社会心理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而心理现象也不能简单的还原为生理活动。

    “当我们沿着复杂性的阶梯拾级而上时,随着复杂性的增加,对称性不断降低,因此每一级阶梯上都需要有全新的概念构架。”—— P. W. Anderson【1】

    所以当我在论述意义与多巴胺的关系时,我并没有试图将一个心理概念还原至生理概念,乃至生物化学概念。如果不能理解这一点,请放弃阅读本回答。

    以下为正文部分:

    一开始的故事很简单,两个博士后米尔纳和奥尔兹在帮合作导师处理小白鼠时,不小心手劲大了一点,把电极片怼到了皮质下的组织,发现了传说中的“愉悦回路”。后来的研究证明,这个由多巴胺能主导的神经通路*产生的冲动主要是渴求(wanting)而非喜欢(liking)【2】。

    *多巴胺能神经系统的激发并不仅仅依靠多巴胺一种化学物质,也受到5-羟色胺能、GABA能等神经递质系统的调控。

    其实这一点恰恰反映了意义感和幸福感或其他积极的主观感受之间的不同。可能很多人都读过,弗兰克尔的那本书叫Man’s Searching for Meaning,意义感也是这样一种激发你的渴求,让你去追寻的东西。

    动物模型的启示

    人类实在是太复杂了,我们先从动物身上找一点线索。Jaak Panksepp一直致力于哺乳动物神经系统的研究,他将中脑的多巴胺能神经系统称作是动物的SEEKING system【3】。SEEKING system是一套自发的、无条件的行为发生机制,它是一切行为的原点,是动物产生的第一个高级心理活动。

    我们现在讨论人工智能的奇点,认为一旦机器能够自主学习,自主进化,那么人类将很快被人工智能超越。SEEKING system实际上赋予了动物这样的能力。

    在动物研究的基础上,Panksepp认为,SEEKING system应该也与人类的动机、意义感有关联。

    (SEEKING energize)many mental complexities that humans experience as persistent feelings of interest, curiosity, sensation seeking and, in the presence of a sufficiently complex cortex, the search for higher meaning. —— Jaak Panksepp (p.145)【3】

    人的意义感究竟是什么?

    科学研究的一个局限性在于,你不可能既是一个观察者,又是一个观察对象,同时还要保持观察过程的客观性。所以心理学研究不了“人生的意义是什么?”的问题,我们只能研究“人们意义感的来源是什么?”“人们对于意义的感受是什么?”以及“人们对于意义的感受是如何产生的?”

    意义来源:了解意义感的来源主要靠询问人们“哪些事情让你觉得自己的人生有意义?”意义感只能来源于我们的生活经验。

    弗兰克尔认为,我们的意义感包括由创造性价值获得工作的意义、由体验性价值获得爱的意义、由态度性价值获得受难的意义。90年代的一项调查研究发现【4】,人们意义感的来源包括:职业生涯(工作和接受教育, 73%);爱情和婚姻(69%);生儿育女 (58%);自己的思考和探索 (49%);事故/疾病/死亡(47%);分居和离婚(17%) 以及一些主要消费 (9%)。因素分析的结果显示,意义感主要来源于:自我超越的经历、自我实现的经历、对内在价值的坚守以及积极情感和他人的陪伴【5】。

    意义感受:意义感与动机具有密不可分的关系。最早的时候,研究者认为,人们对于意义的感受就是“一种有目的的生活状态”(Purpose in Life)【6】。Steger认为【7】,人们对于意义的感受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我的生命有/没有意义(Presence of Meaning)以及我是不是在寻求、探索和拓展生命的意义(Search for Meaning)。两者是循环上升的螺旋结构关系。追寻意义能够深化拥有意义的感受,拥有意义感能够带来更多的积极情感,提高心理健康水平。不过,如果一个人认为自己的生命没有意义时,追寻意义会带来一定的负性情感,让人感受到痛苦。

    有意义的感受是如何产生的?

    Beumeister等人认为【8】,人们拥有意义的感受主要来源于一种需要的满足。自我决定理论【9】提出,人们行为最终的动机,都和基本需要有关。比如,你问一个人“你为什么要工作?”他说:“为了挣钱。”“那你为什么要挣钱?”“为了获得别人的尊重?”“为什么想要获得别人的尊重?”“为了被人爱。”“为什么想要被人爱?”“……”。

    当对话进行不下去的时候,我们实际上已经触及了人们的基本需要,这是一种无法回答也无需回答的问题,只要是人,我们就有和别人产生联系的需要,这种Relatedness就是一种最基本的需要。

    人的基本需要可以归为三种,除了Relatedness,还有认为自己具有胜任力的Competence,以及认为自己有自主选择权的Autonomy。由这些基本需要所主导的动机过程,称作内部动机过程,内部动机过程会给我们带来意义感。

    而内部动机状态与多巴胺能系统的活动确实是存在关联的【10】。一些比较直接的证据:

    1. 在内部动机的状态下,人们的注意力更容易集中,更频繁的出现心流(flow)体验。而研究表明,人们产生心流体验的频率确实和纹状体尤其是壳核中多巴胺D2受体的含量有关系【11】。多巴胺D2受体基因的不同类型,也可以预测一个人是否更容易出现心流体验【12】。事实上,现在的研究认为,多巴胺能系统是大脑突显神经网络(Salience Network)【13】的一部分,而突显神经网络在大脑中起着调节中央执行网络与默认网络的阀门的作用。
    2. 神经影像学的证据表明,当处于内部动机状态时,尾状核和中脑多巴胺能神经系统的激活更持久,而外部动机状态下,该区域的活动消退的更快【14】。
    3. 反映了多巴胺能神经系统活动的脑电信号错误相关负波(ERN)和反馈相关负波(FRN)在内部动机状态下有更大的振幅【15】。
    4. 人们在新奇问题下的反应和左侧尾状核等多巴胺能神经系统的活动有关【16,17】。

    回到题主的问题

    人生的意义就是多巴胺么?

    当一个人说自己的人生的有意义的时候,这个意义一定具有某种来源,这个来源是存在于过去或者未来的某一个具体的对象,比如说“我有一段稳定的婚姻”,或者“我做的事业未来可以改变世界”。意义感的来源与个人的社会经验有关,不是多巴胺可以解释的。

    但是,从意义感的产生过程来说,不管是动物的探索和学习,还是人类的内部动机状态,都与多巴胺系统的活动存在着某种关系。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人为的通过药物等手段,激活多巴胺系统就可以使我们产生意义感。

    生理基础是产生意识活动的必要条件,并不是充分条件。

    一些相关的参考资料:

    【1】Anderson, P. W. (1972). More is different. Science, 177(4047), 393-396.

    【2】Berridge, K. C., & Robinson, T. E. (2003). Parsing reward. Trends in neurosciences, 26(9), 507-513.

    【3】Panksepp, J. (2004). Affective neuroscience: The foundations of human and animal emotion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4】Baum, S. K., & Stewart Jr, R. B. (1990). Sources of meaning through the lifespan. Psychological Reports, 67(1), 3-14.

    【5】Schnell, T. (2009). The Sources of Meaning and Meaning in Life Questionnaire (SoMe): Relations to demographics and well-being. The Journal of Positive Psychology, 4(6), 483-499.

    【6】Crumbauch, J. C., & Maholick, L. T. (1969). Manual of instructions for the Purpose in Life Test. Psychometric Affiliates.

    【7】Steger, M. F., Frazier, P., Oishi, S., & Kaler, M. (2006). The meaning in life questionnaire: Assessing the presence of and search for meaning in life. Journal of counseling psychology, 53(1), 80.

    【8】Baumeister, R. F., & Wilson, B. (1996). Life stories and the four need for meaning. Psychological Inquiry, 7(4), 322-325.

    【9】Ryan, R. M., Huta, V., & Deci, E. L. (2013). Living well: A self-determination theory perspective on eudaimonia. In The exploration of happiness (pp. 117-139). Springer Netherlands.

    【10】Di Domenico, S. I., & Ryan, R.M. (2017) The Emerging Neuroscience of Intrinsic Motivation: A New Frontier in Self-Determination Research. Front. Hum. Neurosci. 11:145. doi:10.3389/fnhum.2017.00145

    【11】de Manzano, Ö., Cervenka, S., Jucaite, A., Hellenäs, O., Farde, L., & Ullén, F. (2013).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the proneness to have flow experiences are linked to dopamine D2-receptor availability in the dorsal striatum.Neuroimage, 67, 1-6.

    【12】Gyurkovics, M., Kotyuk, E., Katonai, E. R., Horvath, E. Z., Vereczkei, A., & Szekely, A. (2016). Individual differences in flow proneness are linked to a dopamine D2 receptor gene variant. Consciousness and cognition, 42, 1-8.

    【13】Menon, V. (2011). Large-scale brain networks and psychopathology: a unifying triple network model. Trends in cognitive sciences, 15(10), 483-506.

    【14】Murayama, K., Matsumoto, M., Izuma, K., & Matsumoto, K. (2010). Neural basis of the undermining effect of monetary reward on intrinsic motivation.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07(49), 20911-20916.

    【15】Ma, Q., Jin, J., Meng, L., & Shen, Q. (2014). The dark side of monetary incentive: how does extrinsic reward crowd out intrinsic motivation. Neuroreport, 25(3), 194-198.

    【16】Kang, M. J., Hsu, M., Krajbich, I. M., Loewenstein, G., McClure, S. M., Wang, J. T. Y., & Camerer, C. F. (2009). The wick in the candle of learning: Epistemic curiosity activates reward circuitry and enhances memory.Psychological Science, 20(8), 963-973.

    【17】Gruber, M. J., Gelman, B. D., & Ranganath, C. (2014). States of curiosity modulate hippocampus-dependent learning via the dopaminergic circuit. Neuron, 84(2), 486-496.



    来源:知乎 www.zhihu.com
    作者:窦泽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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